摘要：  在焦灼的市场环境下，变压器行业正在遭遇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生存危机。这次生存危机，并非来自大宗商品价格的不断攀升，并非来自劳动力成本的普遍增加，也并非来自国家银根紧缩后提高的信贷难度。

关键字：  变压器，  铝，  铜，  硅钢

      在焦灼的市场环境下，变压器行业正在遭遇有史以来最为严重的生存危机。这次生存危机，并非来自大宗商品价格的不断攀升，并非来自劳动力成本的普遍增加，也并非来自国家银根紧缩后提高的信贷难度。最根本、最核心的原因在于行业缺乏自律，并由此引发出诸多令人痛心疾首的问题。以铝代铜、二次片的再次使用、变压器容量不足、低端的价格竞争等一系列行业自身的问题，如同一副副沉重的镣铐，令这个传统的制造业动弹不得，变压器行业正处入一片混沌之中。横观整个行业，你会发现眼下有一个十分奇怪的现象：似乎资质越是一般的公司反而“顺风顺水”；而本应是优秀的公司，则更像一只只“惊弓之鸟”，既要舔舐着不正当竞争给自己带来伤痛，又要时刻警惕，谨防下一只“弓”的出现。人们不禁好奇：变压器行业，你到底怎么了？

铜铝上演“调包计”
      在调查中，把铜芯替换成铝芯，将铝芯变压器当做铜芯变压器出售，已成为一个公开的秘密，几乎人尽皆知。这两年铜价直线飙升，行业内以铝代铜的“调包”现象一再发生，根据记者得到的第一手资料，目前“以铝代铜”现象在变压器行业十分普遍，甚至存在于一些较大的变压器公司，严重干扰了行业正常的市场秩序。“过去几年国内铝线厂并不多，铝芯变压器也非常少。但是这几年随着铜价的不断飙升，为了降低成本，铝芯现象逐渐抬头。从铝箔开始，铝线、半铜半铝、以铝代铜已经成为业内的一个潜规则。”不便透露姓名的某公司总经理向记者袒露眼下残酷的现实。
记者采访了多家公司的负责人，他们均默认了这一现象的存在。上述某公司总经理说：“我们计算了一下，如果硅钢价格大于2万元，铜价大于7万元，铝芯变压器和铜芯变压器的价格相差并不大，所以当时也很少有人做铝芯变压器。现在硅钢价格不断回落，铜价却又止不住的飞涨，有些人自然会钻空子。”究其原因，人们首先将矛头直指“低价中标”的招标方式。
记者注意到，与其他的输配电产品一样，变压器采购也采取目前行业通行的低价中标方式。然而随着产能过剩与原材料价格飙升等原因，这一招标方式的弊端正日益显现。“低价中标必然使得产品销售价格压得越来越低，刚开始许多公司确实通过压缩管理成本、人力成本、优化设计方案等方式应对低价中标。然而当价格日渐逼近成本底线时，还剩下几家公司吃得消？”他说。

       对于小公司来说，由于缺乏资质与业绩背景，它们只能通过价格优势获得订单，然而当下市场紧迫的形势下，低价中标势必意味着生产过程中偷工减料，以铝代铜由此而来；而对于大公司来说，若不采取此种方式，势必没有市场订单，虽然一些公司在乎日渐积累的品牌效应，然而在复杂的市场环境下，它们不得不选择了低头与妥协。“按照现在的价格计算，可以很肯定地说，大部分变压器都是铝芯的，如果采用铜芯的材料，那么肯定做一台亏一台。”其中一位企业负责人向记者算了一笔经济账，“变压器的材料成本大概占到总成本的80%，但当前的变压器市场价格也不过等于材料成本，也就是说在没有任何利润、人力、管理、销售、税收费用的基础上，才不过打成‘平手’。这怎么能符合市场经济的规律呢？！”面对市场中咄咄逼人的低价竞争，行业上演铜铝之间的“调包戏”实在令人大跌眼镜。

产能过剩酿悲剧
      以产品销售价格为出发点，从而放弃对产品品质与性能的追求，人们听后顿觉万分痛惜。记者在调查后发现，在此背后还暗含着更深层次的原因。“变压器，特别是配电变压器的行业门槛其实非常低，在一些地方，许多不具备生产条件的小企业比比皆是。以铝代铜现象最早就是由这些小公司开始的。”上述人士表示。“这样的企业又是怎样获得生产资质的？”记者追问。某公司总经理说：“现在行业内并没有具有行政职权的部门来规范行业秩序，只要公司通过行业研究所的检测便可。至于如何拿到检测证书？那实现的途径则有多种方式了。最简单的例子：它可以购买一台其他公司生产的产品送样检测，甚至有黄牛党专门提供此种‘服务’，并保证获得产品检测证书。这在圈内是已被公开的秘密。”随便注册一家公司，然后使用非法手段取得产品鉴定证书，以此便可上市销售了——变压器行业已经到了再不实行自我整顿，便会自我灭亡的地步。“由于材料成本高达80%，再加上其他一些成本，变压器行业的利润十分微薄，特别是220千伏以下的变压器，由于具有生产资质和能力的企业众多，同质化竞争十分激烈，产品几近陷入泛滥的状态。除非偷工减料，不然根本无法适应当前的竞争环境。”某企业厂长向记者反映。
       估计，目前变压器企业的流动资金比重高达50%，也就是说，若要产生10亿元的产值，则必须有5亿元的流动资金做支撑，对于这个传统的制造业来说，着实是一个不小的冲击。记者了解到，由于投入多、竞争环境差、利润低等原因，一些颇具实力的公司甚至在考虑是否“关门歇业”。
优秀企业集体“出逃”？这个行业真的“病”了。
      据悉，由于原材料成本占比重过高，公司之间的利润差距并不大，优化管理的公司利润最多比其他公司高出5个百分点。不难想象，在此背景下，若以铝代铜等不正当竞争现象屡屡发生，势必降低了企业技术创新、产品升级的积极性，更很难从根本上提升行业的整体水平。毫无疑问，在混乱的市场环境背后，产能过剩与无序竞争乃当之不愧的“始作俑者”。根据资料显示，我国每年变压器产能高达30亿千伏安，仅特变电工、西电集团和天威保变三大变压器生产企业的产能就超过5亿千伏安。有人对此开玩笑地评论：“中国的变压器产能可以完全满足全世界的变压器需求”，220千伏及以下的变压器严重过剩问题则更为严重。

       至于国内共有多少家变压器公司，还尚未有任何一家机构可以给出确切的数字，但大家达成的一致共识是：产能过剩与变压器行业过低的入行门槛有着紧密的关联。为此诸多市场人士大声疾呼，提高变压器行业准入门槛的限定。“除需要有产品检测证书外，我建议还应将企业生产的过程作为另外一大考察对象。企业是否具有生产条件，使用了什么样的设备，过程管理是否规范？这些条件更能体现出一个公司的综合水平。此外，多点参考也使得‘作弊’的难度加大，一些完全不具备生产条件的企业自然会完全出局。”业内人士向记者表示。

铝芯变压器是否可行？
      既然铝芯变压器在业内如此普遍，可见铝芯变压器具有可替代铜芯变压器的潜质。人们不禁要追问，铝芯变压器是否可行？记者注意到，其实不少市场人士赞同推广铝芯变压器。“铝芯变压器是值得提倡的。我们反对以铝代铜，并不是否定这种工艺方式，而是反对一些公司将铝芯变压器当做铜芯变压器销售，这是欺诈用户的行为，严重扰乱市场秩序。但铝芯变压器值得全社会推广。”支持者认为。
      据悉，我国确定使用铜芯变压器是在上个世纪70年代，当时铜和铝的价格差距并不大，于是人们在设计过程中自然选择了导电性更强的铜。但是随着铜价的快速飙升，成本压力日益严峻，在采用铜芯和铝芯的问题上，业界观点出现了分歧，一部分人认为铝芯变压器值得推广。“铝芯变压器完全可以用于变压器中，特别是配电变压器。虽然铝的导电性要比铜稍差一些，但以现在的工艺水平，铝芯变压器在空载及负载损耗方面均能达到配电领域的行业标准，除了增加了线径和变压器外壳大小外，其他并无影响，但制造成本却因此降低很多。再说铜作为不可再生资源，我们为什么不节约用铜呢？”上述人士表示。在他们看来，若在销售过程中将铜芯变压器、铝芯变压器，以及半铜半铝变压器分别加以标注，反而有利于建立透明、有序的市场竞争环境。“主要还是要考虑到用户需求。分别加以标明之后，若铝芯变压器市场需求量不大，企业自然也不会再生产，也便没有以铝代铜、以次充好的现象了。”当然要改变现行的行业标准岂是易事？特别是这个行标已实行近40年。若要改动，必须得到国家有关部委的支持，这着实需要一个过程。
      从国际发展趋势来看，欧美和日本目前均在推广应用铝芯带材，比如铝芯变压器，铝芯电缆等，以减少全社会对铜的消耗与依赖。据了解，在欧美和日本，用户招标过程中，明确表明可接受铝芯变压器。而在国内，用户招标注明铝芯变压器的却较为少见，因此也便没有一家企业敢向外界承认自己正在生产铝芯变压器。铝芯是否可以代替铜芯？毫无疑问，这个议题将会引起技术与市场的双重讨论，当然国家能否从行业标准中给予支持、用户最终能否接受为评判该问题的重要标准。因此结合上述多方面因素，铝芯变压器若要“名正言顺”地进入市场销售，着实值得各方面更深层次的关注与讨论。